論具體的商業(yè)戰(zhàn)術,當然要向世界第一的力量學習和合作,除非你已經(jīng)強到可以全面壓制對方。
——任正非
當我們談論華為的時候,我們想象中的畫面是什么?
是半夜亮燈的研發(fā)梯隊,晝夜趕工,中午從桌下拉出行軍床,小憩一會兒?
是外派年輕人,把滿腔的荷爾蒙灑遍非洲,為“中國制造”開拓新的大陸?
這些畫面的背后,似乎都告訴我們,華為是個多么拼命的地方。
不可否認,華為的作風是非常激進的,他們努力、堅忍、抱團,我們或許可以稱之為“狼性”。
其實中國最不缺的,就是打了雞血滿頭亂竄的大狼,小狼,狼群和野狼。百度甚至稱自己是“狼廠”,不知道這算是自豪還是自黑。
但在真實的野外,狼,是一種非常聰明的物種。
一只狼,絕無可能被口頭說說,被忽悠著去做什么,它會觀察,會思考,然后一擊必中。
如果靠著打雞血,讓一群員工表現(xiàn)出“狼性”,其實意味著這個公司在骨子里還是一個弱咖。因為后者表面的“狼性”,其實是以哄老板舒服為目的。
那么,是什么讓華為變得不同呢?
是能不能搶下獵物,和有沒有吃到肉。
如果你非常自信,在任何的獵殺中都能和隊友拿下一大坨肉,而且更自信的是,我知道什么時候(when),為什么(why),如何(how)去獲得屬于我的那一份(how much),你也會自動成為狼撲過去,而且對做“狼”要付出的代價,甘之如飴。
你只知道華為員工的“狼性”,但是你沒看到華為喂了他們多少肉。
華為在薪酬設計上充滿了玄妙。
比方說,大部分部門是當月發(fā)當月工資,甚至當月發(fā)下個月工資,而這個“大度”的行為背后,改變了員工對待工資的心態(tài)。
還有“分灶吃飯”的設計,獎金總包按團隊人均效益評定,但同一級別員工的內(nèi)部差距可以達到4~6倍,兼顧了團隊合作和強者多得。所以,員工在反復思考后,依然愿意簽下“奮斗者協(xié)議”。
這世界上何曾存在委屈這個東西?什么“委屈”,“辛苦”,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付出的成本,有些成本可能有意義,有些則是之前腦子進的水。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,做出決斷,買定離手,一物換一物,風險自擔。
外人看到的是“狼性”,在當事人看來,其實是理性。把刻苦、堅忍、拼殺都放在天平的一邊,把短期和長期的收益,經(jīng)過不確定性的風險系數(shù)減值后,放在另一邊。如果收益更重,那這么做就是值得的。很簡單。
在華為那種激勵制度下,不確定性和無謂的成本,都盡可能被壓低了。這一群狼,不需要去擔心朝令夕改、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、左支右絀、患得患失。所以理性告訴我,干他一票!
在現(xiàn)實的獵殺里,那些口頭說著“狼性”的人們,大概率要被這種理性驅(qū)動的“真狼”,給打的一敗涂地。
1 向解放軍學戰(zhàn)略
如果看過華為的總裁辦文件,你一定對這種充滿戰(zhàn)斗氣息的文風感到不陌生。
任正非的許多郵件、講話,都滲透著濃濃的軍事氣息。在西方媒體筆下,這種特殊的文風也似乎成了鐵證,證明這是一家中國軍隊辦的企業(yè)。
可華為并不是軍企。
從股權的架構上看,它通過全員持虛擬股和員工委員會,幾乎成了一家集體企業(yè)。而華為產(chǎn)品線的具體構成,到了今天,和軍轉(zhuǎn)民的關系也已經(jīng)十分微弱。
但這種張揚的語言習慣并不難理解,因為任正非確實是一名退伍軍人。出身于軍事工程施工隊,任正非在重慶的部隊里呆了8年,帶著一幫義務兵走南闖北修工程。而在大裁軍的背景下,他才轉(zhuǎn)業(yè)到深圳,也把老兵的習氣從兵營帶到了辦公室:紀律森嚴,服從命令,執(zhí)行力,要結果。
照著軍隊的樣子,華為搭起了自己的行政框架:主力部隊,輔助部隊,后勤連,參謀部,彈藥供給,火力支援,像訓練一支王牌軍那樣訓練企業(yè)軍。
而在部隊的時候,任正非從古田會議里學組織管理,從八路軍歷史中學激勵機制,從西柏坡與前線的往來電文里,學會如何授權封疆大將,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。
這種作風深刻影響了華為這二十年的歷程,任正非和摩托羅拉玩游擊戰(zhàn),和思科打宣傳戰(zhàn),而到了2019年,又堅決地和美國打持久戰(zhàn)。
在今天的5G戰(zhàn)爭中,對任正非而言,這是一個老兵,在用戰(zhàn)爭思維去指揮一場賭上命運的大決戰(zhàn)。
2 向美軍學戰(zhàn)術
在華為,戰(zhàn)略是真的“戰(zhàn)”略,而戰(zhàn)術,也真的是“戰(zhàn)”術:前線炮火呼喚,范弗里特彈藥量(在軍事上代指唯火力制勝論),飽和式攻擊,擊穿城墻口。
但有意思的是,雖然在文化氛圍上充滿了來自上個世紀的革命話語,但具體到業(yè)務上,這些戰(zhàn)斗性的詞匯,其實來自西方的步兵作戰(zhàn)手冊。
而任正非推薦員工看的書,不少來自二戰(zhàn)中的德軍將領:
閃擊戰(zhàn)創(chuàng)始人古德里安大將的《閃擊英雄》;
逆風戰(zhàn)大師曼施泰因元帥的《失去的勝利》;
以及沙漠之狐,帝國的脊梁隆美爾元帥的《北非戰(zhàn)時文件匯編》。
1997年,任正非在美國調(diào)研了一圈,最終決定向IBM學藝,改造自身的研發(fā)部門。當IBM咨詢部開出4800萬美元的巨額賬單時,所有人都被驚到了,那是1998年的4億人民幣,相當于華為一年的利潤。
但是任正非不還價就直接付了錢,只提出一個要求:要學透。
面對這樣的請求,IBM的傳奇CEO郭士納對咨詢負責人囑咐道:好好教。
在接下來的幾年里,IBM派出了最精銳的300名資深研發(fā)經(jīng)理作為顧問,在華為內(nèi)部從頭到腳改造了一遍,見神殺神,毫不留情。
而任正非頂著壓力,傾聽顧問的設計。當有人提出中國的腳塞不進這雙“美國鞋”的時候,任正非的態(tài)度是,那就拿著你的大腳靠邊站,去種你的破田去吧。
他靠著一人之力,強行推廣IBM的美式研發(fā)過程,任何不配合的高管都靠邊讓路。而IBM也投李報桃,全力給華為重新打造了一套IPD研發(fā)流程,在華為研發(fā)團隊因為李一男出走大分裂的時候,靠著體系的力量,依然撐起了華為的研發(fā)項目,并且一直影響到現(xiàn)在。
所以,除去解放軍氣味濃厚的文化,從工程和管理體系上看,華為又是一家美國公司的模樣,比起靠著買買買實現(xiàn)國際化的聯(lián)想,可能更多的保留了IBM的底層精神。
華為內(nèi)部評選管理精英,被稱作“藍血十杰”:這個詞本來的意思,是形容福特60年代最著名的管理團隊,而他們都是美國空軍司令部運籌處的退役軍官。
在解放軍的迷彩外衣下,西方的戰(zhàn)術已經(jīng)成為華為的肌肉記憶。這看起來似乎是非常矛盾的。但在任正非看來,完全沒有問題,因為既然美國人的戰(zhàn)術這么好用,為什么不用?
所以我們看到,當有人提議抵制蘋果手機的時候,任正非卻申明自己的子女都在用蘋果,而且誠懇地要給美國產(chǎn)品和企業(yè)辯護。
這不單單是一個統(tǒng)戰(zhàn)的姿態(tài),把敵人搞得少少的,把朋友搞得多多的,任正非說的是對的:
論到具體的商業(yè)戰(zhàn)術,當然要向世界第一的力量學習和合作,除非你已經(jīng)強到可以全面壓制對方。
也許,正是因為有這樣絕對理智和實際變通的思考系統(tǒng),所以美國人才會如此懼怕華為這種企業(yè),和任正非這種人吧。
在藍血十杰的年代,同樣作風,來自西部草原的MBA和工程師,造就了美國商業(yè)今日的霸主地位。
今天,"藍血十杰”在中國的衣缽傳人,成了美國商業(yè)最大的勁敵。
本文總結
所以如果總結一下的話,華為的員工為什么這么拼?
因為那是在用理性去驅(qū)動狼性。
什么是任正非的雙面思維?
任正非:用解放軍思想部署美軍戰(zhàn)術。
看似沖突,本質(zhì)合一。就像是任正非說過的:“這個世界,并不是非黑即白,非正即誤,在那中間,還有一個灰度”
調(diào)節(jié)灰度的那個東西,就是常識。
當你能在大腦里同時使用兩種思維方式,而并行不悖的時候,你才能獲得真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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